再见2022,我经历了史上最难的考研年。

贴完最后一张封条,终于结束了。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久违的轻松。我呼吸到的空气凛冽,里面夹杂着前途未卜的味道。身边走过的同学都戴着口罩,神情麻木。我突然想到那年高考,结束时大家是雀跃的、兴奋的,而现在好像只觉得五味杂陈。

从年初决定考研,到暑假最长高温季,再到经历封校、遣返、借考、带阳考试,在咳嗽声此起彼伏的考场,做几年来最难的政治和英语……我们经历的,是史上最难考研年。

Feb

二月,国家线猛涨

我决定考研,考新传。寒假结束,我就把书全都搬到了自习室,打算以后就在这里备考。

自习室里还有许多高一届的学长学姐,他们在寒假过后开始准备复试了,英语口语、时政热点、攻硕计划书,他们看起来信心满满,我猜想他们的初试分数应该还不错吧。

“今年分数线出来了!快去看”

”新闻与传播专业国家线线367分,上涨12分“

”李普曼都觉得离谱“

“施拉姆来了都要调剂”

”麦克卢汉连夜逃跑“

网上的段子一条接一条,大家很会造梗,可当我真的看到自习室的学姐骂骂咧咧地离开,真的看到本以为稳上的同学开始准备调剂的时候,我笑不出来。367分的分数线让我有些焦虑,我真的要考研吗?我真的要选新传这个卷王专业吗?我真的要在人人嘲讽”新闻理想“的年代去学新传吗?

但回想做学生这么多年,新传好像真的是我最感兴趣的学科,也好像是我目前最拿手的,甚至还不用考数学,这样想着坚持了下来。

(各位大佬保佑)

Aug

八月,最长高温季

为了更高效地复习,我选择了留校。研友回家了,她在四川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限电。燥热的夏天,面前的书好像永远也背不完。在最热的某天我做了一道实务题,关于重庆山火。

(重庆山火的扑灭令人动容)

天气真的很热啊,走神的时候会想到骆驼祥子里打着卷的柳树叶子和趴在地上的狗,背不住书的我大概也是那样垂头丧气的,干巴巴的,憋着一口气。每天早上出发去图书馆,原本期待的午饭和晚饭时间也因为天气太热而让人苦恼,要离开有空调的图书馆,太阳伞也遮不住的高温炙烤下,短短一段路就会流好多汗。

22年的夏天很热很长,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实在是辛苦我自己了。

Oct

十月,因疫情封寝

10月,疫情席卷我所在城市的时候,我感到有些不妙。之前学校一直处于封校状态,学生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批才能进出学校,对于忙碌备考的我来说,影响还不算很大。

我烦恼的是每日例行的核酸排队会浪费我一些时间,而限定的核酸时间又会打乱我的学习计划,我在网上看到“核酸排队时考研人可以做的事情”下面有很多讨论,决定用这个时间来背单词、回忆专业课内容。

十月的某一天,辅导员在群里的一条信息让我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封寝了。我的活动范围从寝室-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变成了寝室-寝室走廊-寝室。于是我只能在寝室学习。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毕竟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寝室和家里一样,都是令人难以静下心来学习的地方。

保研的室友在寝室追剧,她戴着耳机尽量不发出声音。找工作的室友有很多场秋招面试,她承诺会疫情结束后请我们吃饭,我知道她也很无奈,可是我戴着耳机还是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这让本就烦躁的我更是难受。

Nov

十一月,兵荒马乱

封寝期间,断断续续听说有阳性同学被拉去方舱,人人自危。大家害怕自己成为小道消息里的主角,每天早起看到核酸绿码,都会庆幸昨晚依旧是“平安夜”。

就在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的时候,等来了遣返回乡的消息。我很纠结,我的报考点在学校,借考政策还未

出炉,不知道这个时候回乡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另一方面,学校图书馆还未开放,我实在是不想在宿舍学习了,也担心在学校会不会突然检测阳性而被拉去方舱。

最终,我决定回家。因为快递封控,我只能将沉重的资料书统统塞进行李箱,尽量减少其他物品。最终勉强合上的行李箱,密度堪比铁坨。遣返并不算顺利,途中我经历了层层加码,用网上学到的话术和工作人员辩得面红耳赤,又在一通通电话后精疲力竭。

十一月兵荒马乱,月底边疆的一次火灾让舆论变得分外喧嚣,身为新传人,我觉得自己很无力。嘈杂的社会情绪叠加备考后期的焦虑,让“发疯”成为我的生活常态(真的有考研人不发疯吗?我不信)。

Dec

十二月,考研没延期,但我阳了

摇摆不定的疫情政策下,国考延期了,四六级延期了,我们是又一次“见证历史”的考研人。考研会延期吗?考研延期了我该怎么办?

我既希望早些结束这段辛苦的日子,又觉得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延期可以宽限给我更多的复习时间。理智告诉我要按照原计划学习,可难

以克服的惰性还是让我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以把紧张的学习任务稀释一下。

(国考延期公告)

12月5日,新冠疫情“全面放开”了。宣传的转向让我再一次感慨“议程设置”的力量。妈妈囤了很多药,但我衷心希望这些药不要派上用场,或者说至少等到考研结束之后。而关于考研是否会延期的想象又蒙上了一层担心在考试过程中被传染的阴霾。

爸爸开始咳嗽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他去外面住酒店,但很快,我的喉咙也开始不适。担心浪费宝贵的抗原试剂,又过了一天我才进行检测——和朋友模糊的T线不同,眼前这两条杠比我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我阳了,在考前一周。这是漫长焦虑的最后一击。考前的最后一周,是在反复发烧、心态崩掉、哭着继续背书中度过的。而我那幸运的暂时还没有阳的研友也过得心惊胆颤,甚至动了提前感染,避免考试那两天最严重的念头。

走进考场,终生难忘的三天

第一天,遇见最难公共课

24号来得很快,早上第一堂考政治,在考研史上首设的“阳性考场”入座后,我意外地发现本考场缺考的同学只有一个。政治选择题好难!中午没忍住刷了会儿微博,看到大家都说难,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

下午的英语也难上了热搜,迷迷糊糊的阅读理解让我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昏沉,意料之外的作文题目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难的还不仅仅是题目,阳性考场确实有些壮烈的意味,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仿佛在提醒我周围的病毒载量得有多高。

第二天,和专业课搏斗

写断手的专业课考试终于来了,经历了好几次模考的我也还是很紧张,翻看笔记直到进考场的最后一刻。发卷开始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奇怪的是,开始答题后,我的手一刻没停过,我终于理解了学姐之前所说的考场上”手比眼快“的感觉。之前背了很多遍觉得没有背住的知识点竟然清晰地泄于纸上,不太会的题目也尽我所能编了好大一段,看到熟悉题目的惊喜更是难以忘记的体验。

不管怎样,我真的在考场上用尽全力了。

走出考场时,下雪了。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心里空落落的,手机也远没有备考时那样诱人。这天是圣诞节,也是2012末日预言后的差不多十周年。十年前的我大概不会想到我为了一场考试,经历了这样艰难的一年。

第三天,我挥霍了大把的时间,但也没有很快乐。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关闭闹钟,却在六点半准时醒来。想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了,寻思着做些什么。能做的事情好多,我可以补上这么久以来没看的剧、综艺、电影,看一整天与考试无关的闲书,可以整理整理自己的简历,去找一份实习,去做一切曾经设想的“考完我就做”的事情。

我还可以回顾这一年,翻翻手机相册里的照片,看看自己走过的路。

从年初决定考研时分数线上涨,到暑假最长高温季,再到经历封校、遣返、借考、带阳考试,在咳嗽声此起彼伏的考场,做几年来最难的政治和英语,我们大概是碰上了史上最难的考研年。

经历过这样考验的我们,大概以后碰到什么事情都会坦然一些吧。无论结果如何,这段经历都会成为老了过后和别人吹牛时绕不开的“想当年”。

祝我们功不唐捐。

晨钟暮鼓,酷暑严寒

祝贺你已然走到终点

今天,木铎为你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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